[魔教浩珉] 花期

最近回坑初心,以前坚决不吃腐向的我,还是入了魔【捂脸

这对超好吃萌点巨多糖多到让我不知所措光明顶十级大风吹得我神魂颠倒ww所以......按耐不住手痒,肝出了这篇文www写不出教主情话的万分之一,痛苦的打滚_(:_ 」∠)_

昨天是两位出道十四周年,算是迟到的生贺吧XDD

专门求证了一些时间线和细节,但还会有BUG,欢迎捉虫。

两年没怎么动笔写文,语句晦涩矫情OOC全是我的锅,他们两人属于彼此。

现实架空向,花吐症paro,流水账注意。





花期,相较于草木的生命,仿若过客,了了灿烂于某个季节,某个时期,不过弹指一挥,过眼云烟。但花胜在靓,或浓妆艳抹,或恬静淡雅,任是形态百异,都极尽所能,招蜂引蝶,不过是有所图谋,为了私心己利。

爱情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费尽心机的一次算计,算的是最不可捉摸的人心。

 

“哎,你听说过花吐症没?”酒过三巡,曹圭贤故作神秘的问道。

“什么东西?”沈昌珉漫不经心的拨了一下酒杯中的冰块。从今晚一见面,他就看出曹圭贤又得到了什么新闻,一副子扭捏造作的样子,就等着他忍不住询问,但他偏不。比沉得住气,圭贤还远不是他的对手。

“我听希澈哥说的,”圭贤向前探了探身,顺便招招手,示意他也靠近点,“希澈哥啊平时闲着无聊不是喜欢翻看粉丝写的小说吗?他看到有人写这个,新奇得不得了,当时还大呼小叫的让我们一起看。”

“所以到底是什么?”沈昌珉失笑道,希澈哥的兴趣他一直搞不明白。

“听说是日本那边传来的,设定是暗恋久了得不到结果就会得的一种病。临床表现就是咳嗽,但咳嗽的时候会从嘴里吐出花朵,所以叫花吐症。”曹圭贤眯了眯眼睛,“还说如果三个月不能和暗恋的人心意相通就会呼吸衰竭而死。”

沈昌珉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么毫无逻辑的设定,也亏得他们想的出。吐出来的东西除了恶心还有什么?还花朵。”

“不觉得还挺浪漫的吗?”圭贤呵呵笑出声,“把暗恋的感情具象化。”

“真要这样,那政府大概会疯了吧,少子化和老年化已经够他们犯愁了,现在连恋爱不顺都要死人了。”

“哎,重点错了吧,昌珉。”曹圭贤有些哭笑不得,“重点可不是这些,重点是病因。”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昌珉一眼,“暗恋且求而不得,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沈昌珉假装没有看出曹圭贤眼神里的深意,抬手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转身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入伍前的日子如指缝的流沙,明明最后一场日巡才刚刚结束,手机上的备忘录却已经“嗡嗡”的提醒沈昌珉隔天的东京SMTOWN演出。为了填补两年的空白期,两个人日程都安排的很紧凑,郑允浩的个人行程比以往更多,沈昌珉已经好些天没看见他哥了。他轻轻摩挲着从哥哥那里借来的戒指,心里有小小的得意感,明晚的演出他会用另一种方式让哥哥也站在东京的舞台上,郑允浩你就等着惊掉下巴吧。

沈昌珉最初的本意不过是想宣告东方神起的不可分割性,即便郑允浩不在台上,他的演出服穿在自己身上,他的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中,他们是一体同心。当那件仿佛还残留着郑允浩汗水的白衬衫套上身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未曾缓下来过,这也是沈昌珉小心翼翼藏着的私心。舞台上rusty nail的前奏响起,他握着话筒,听见台下浪潮般的呼喊,不禁想起两人一起走过的几千个日子,有紧张和害怕,也有轻松和嬉笑,有低谷与坎坷,更有辉煌与璀璨。那一刻,站在一个人的舞台上,他突然想要亲吻那个已经一起度过十多年的人,想要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于是,不可避免的出了点小意外。

表演结束,沈昌珉收到了来自郑允浩的短信,照旧是夸赞,似乎在哥哥眼中自己总是完美无瑕犹如神赐。他的耳朵烧的厉害,舞台上的那个亲吻,郑允浩肯定看到了,却一字不提,只是赞叹着自己的演出。他到底是因为粗枝大叶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举动的深意,还是故作无辜的逃避着可能的暗示,沈昌珉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若放在从前,他也不在意,他喜欢他,十年如一日,他只当这是多年的憧憬与尊敬,未必非要求一个结果,反正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这么多日夜,今后也不会有分开的可能。他心安理得的收藏着这份感情,享受着两个人的时光。

只是习惯了郑允浩在身边,倒计时的日子一天天减少,他开始没由来的心慌。虽然因为自己的坚持,和郑允浩吵了无数次架,终于得以提前入伍,可以最大程度的缩短东方神起的空白,沈昌珉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慌了。明明只是不到两年的分别,中间也有休假可以见面,当他一个人站在东京的舞台上,看见一片红海,听到漫天的应援,人声鼎沸,却仍觉得空荡寂寞,他突然醒悟,原来自己的心早已被挖走了一块,那部分跟着郑允浩留在了韩国,偷偷的拴在了他哥的身上,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想念的藤蔓,从缺掉的那个地方悄然生长,在不知不觉中如蛛丝一般,细细密密的缠绕了整个心脏。每想念郑允浩一次,心脏便鼓胀一分,思念的细线更紧密一寸。又酸又胀,还有喘不过气的丝丝痛苦,从最深处蔓延到全身。那些相处的日子成了戒不了的瘾,明明知道是噬心挠骨的痒,刻骨钻心的毒,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念。

越临近入伍的日子,一些纷纷扰扰的传闻越是见缝插针的出现在新闻版面的角落。沈昌珉不想看,却没法闭上眼塞住耳,做不了沙子埋头的鸵鸟。余光瞥到的小道消息,明知道并无几分真实,却仿若烧红的铁饼,烙进他的眼里。

真疼。

沈昌珉好像才意识到郑允浩早已不是刚出道时明明稚嫩却故作老成的少年了,十几年的时光,经历的好事坏事,轰轰烈烈,怎么就像读书时翻过的纸页,小说里写着的“十年后”,那样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时间悄然溜走,他们早就到了当年展望未来时说要结婚当爸爸的年纪。

兵役的两年空白,对于艺人来说太适合培养新的感情。每天规律的生活,定时的休假,暂时远离聚光灯和人群的簇拥,回归本质生活。这种时候,结识新朋友,联谊相亲,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沈昌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是没见过郑允浩恋爱,也不是没聊过结婚的话题,他早就结束了不切实际幻想的幼稚青春期。

沈昌珉总是理智又冷静。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郑允浩恋爱的合理性,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冷冷地提醒他,这次不一样。没有占据几乎全部时间的行程,没有纷繁辛苦的工作,没有穷追不舍的狗仔,没有影响感情的障碍,没有可以分手的理由。说不定,就说定了。

沈昌珉太过理智和冷静。

他想让自己心死,这份不知何处萌芽何时生长的种子,他太想快点掐灭。他不想自己沦落入深渊,他拒绝成为那个艳羡未来被郑允浩掀开头纱的女人却只能坐在台下鼓掌祝福的可悲之人。

但感情,何曾是易于掌控的玩物。欲望就像是深秋的野原,枯木荒草,点点星火,即可燎原。

 

结束大阪演唱会的晚上,沈昌珉报复似的灌醉了自己。他厌恶自己的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舍不得。不过一个月不到,却仿佛分离了多年。他甚至都没去送允浩入伍,就是不愿无意义的扩大离别的伤感。也许他的心比脑子更明白,这次与众不同的分别,不会改变最强昌珉的前途,却打碎了沈昌珉的未来。

他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陪在郑允浩身边,他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要,想要知道郑允浩的想法,想要把郑允浩拴在身边,想要给这份感情一个结果。

一边默念提醒再也不要喝这么多,一边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爬起来,沈昌珉拍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一路摸到浴室。花洒喷出的热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温热的水冲刷掉昨日的疲劳和倦意,有些酸楚的肌肉让他又想起昨晚的演出。总算是结束了,他稍微松了口气,还有几个行程就可以暂时不用出现在大众眼中呢,他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浴室中渐渐蕴起雾气,沈昌珉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忍不住咳了一声。在略朦胧的水汽中,一片粉色的花瓣从空中飘落,缓缓地停在纯白的大理石上。

沈昌珉瞪着那片花瓣,看着它随水流滑到下水口,徘徊着打转,直到慢慢消融在空气中。

他好像听到了老天对他的一声嗤笑。

刚刚那是什么?是我酒还没醒?出现了幻觉?

还没等他搞明白,喉咙抽紧了几下,咳嗽声在浴室里回响,又几片花瓣从口中涌出,在空中盘旋。

沈昌珉不可思议地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他的指尖摩挲过花瓣,触觉告诉他这是真实的花朵,就是街道沿河一入春便压满枝头争先恐后绽放,引得许多人花粉过敏的那种,日本的国花。

花瓣,吐花。

手里的那片花瓣仿佛突然变作了烈火,烫得沈昌珉一个哆嗦。他猛地丢掉它,甚至后退了几步,更加远离了落在地上的残花,好像那些是会吃人的怪物,靠近一步就会让人死于非命。

几个月前曹圭贤趴在酒桌上对他说的那些话被按下开关键,一遍一遍在他的脑海里循环。

为什么小说里写的东西会变成现实?沈昌珉的理智摇摇欲坠。他匆匆擦干了身子,胡乱裹了一条浴巾就跑进卧室。他需要更多信息和证据。

好在网络上相关的信息很多,他仔仔细细的查询了几乎所有的关键字,这种源自乙女游戏的设定被同人演化完善,变成了粉丝们喜闻乐见的梗,很多饭们借助这个设定,摇身一变成了私设的上帝,把她们认为合适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按头恋爱。

故事有喜有悲,那都是虚构的情节。沈昌珉有些崩溃,他可是活生生的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恋爱幻想怎么会投射进现实?何况任他如何搜索查询,都没有任何一条消息能够帮他佐证花吐症的现实存在的可能性。

一种只存在于文字和绘画中的病,从天而降,“哐当”一声砸的沈昌珉头晕目眩,措手不及。这可真是讽刺,沈昌珉看到电脑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苦笑,如果可以我希望老天你能掉个大馅饼给我,字面意义上的都行,而不是这种治不好的不存在的病症。

沈昌珉,你要是因为这种原因死了,绝对会贻笑大方。他都能想象出旁人背后的指指点点,这个人啊,居然因为暗恋死了,就是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表白,结果吐花吐死了。天大的笑话。

心意相通才能治好。对他来说比登天还难,何况现在登天已经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让郑允浩也喜欢他,可能真的世界末日也等不到吧。沈昌珉对于郑允浩的直男性向根本无需怀疑,他哥说话做事总是坦坦荡荡,直截了当,不像自己,羞于对视,只敢在郑允浩看不见的地方,痴心妄想能把他装进眼睛里,藏在心里。

这个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他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包括自己,他以为这份即将埋葬的卑微爱恋,被以一种哭笑不得的方式,瞬间从不见天日拎到光天化日下昭然天下。

窗外的阳光突然刺的他睁不开眼。

世事难料。

 

跑完所有的行程,安安静静的入了伍。离第一次吐花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他并没有像小说里设定那样呼吸衰竭,依旧活的好好的,除了偶尔咳嗽,一直健健康康,无论入伍的身体检查还是基础训练,都完全不受影响。沈昌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吐花的事情,沈昌珉悄悄瞒了所有人,一如他瞒过所有人的暗恋。好在咳嗽并不严重,一天之内只是偶尔,吐花也不过几片,完全够他悄悄揽进手掌,细细的碾碎,直到花瓣自己消逝在空气中。

即便再惴惴不安,暗恋的苦果还是要自己咽,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从艺人日夜颠倒忙的脚不点地的生活突然转变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律的正常人起居,沈昌珉最初还是乐得其所的。这是他曾经向往的普通生活,如果没有踏进演艺圈,他应该会安稳的大学毕业,说不定就挤进了公务员的行列,做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警察。恋爱结婚生子,按部就班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如同芸芸众生,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别。沈昌珉知道在那些痛苦煎熬的日子里,他曾经有多想回到过去,阻止那个准备踏进公司面试的少年,告诉他未来的日子有很多坎坷。可是他舍不得,他说不出那句别去。他宁愿再被千夫所指,再有暗无天日数着秒针挨过的时间,都不愿想象没有郑允浩的人生。毕竟漫长的生命路途中,怎会没有荆棘和黑暗,折磨和苦楚,不过是换个方式降临,换种面貌呈现,人生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但郑允浩是沈昌珉的光,他是他的影子。倘若没了光,影子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沈昌珉安分的干着协警的工作,和同期的李东海,崔始源插科打诨,偶尔给郑允浩发发短信问候,日子过得飞快。郑允浩在这段日子里拿了特级战士,沈昌珉看到新闻里郑允浩挺拔的身姿和标准的军礼笑得眯了眼,不愧是我哥,生来就是让人仰视的太阳。郑允浩这个人,无论做哪一行都一定会是顶尖,沈昌珉从来不怀疑这一点,他知道,没有人比郑允浩更努力,他就是活在现实的热血JUMP少年。

趁着兵役期间的休息,沈昌珉去牙医那里拔掉了折磨他挺久的那颗智齿,为此他的脸还肿了好一段时间,算是苦不堪言。这般想想,爱情与智齿并无二异,都是扎根于骨肉,疼时连绵不绝蚀骨钻心,不疼时好似定时炸弹让人心神不宁,如此反复无常,折磨的人食不知味衣带渐宽。即便一鼓作气拔了它,疼痛的余韵还要数日才肯消减,留下的空洞也需时间才能弥补。

若爱情能如此简单的拔掉该多好。世间如此多的苦难,应接不暇,何苦还要在感情上折磨人。可是,没了爱情,人生又会无趣多少。沈昌珉总是自相矛盾,他不想被感情束缚,又难以舍得,甘愿被感情囚禁。他在电话里和曺圭贤抱怨拔掉的智齿,抱怨从天花板掉落的蟑螂,却用感冒还没好来搪塞对方关心的询问。那些飘落的粉色花朵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

而这,沈昌珉早就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众生皆苦,无一例外。他,沈昌珉,渺渺众生之一,逃不出生老病死,躲不过爱恨情仇,抹去身份地位,不过赤裸行走于尘世间的一个,普通至极。甚至他自认还不如某些人,至少他们能在这泛泛苦味的人生途中找到执手相伴心意相通的同甘共苦,而他,还在反复纠缠于爱或不爱,患得患失的在世俗认知中徘徊,却又自甘堕落的在情爱欲望中沉沦。

这花吐症,也该他得。一年半载,早就成了习惯,花瓣他也是碾的愈发熟练了。

 

久违的见面的日子终于到了。对着他许久未见的哥哥,沈昌珉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盘算的很好,此时二人都是士兵身份,郑允浩又是特级战士,于公于私,这个军礼都理所当然。但他有更深的心思,伴着军礼的那一声“忠诚”,他咽进肚里,这是他对郑允浩无声的允诺。忠诚于两人共同的名字,也忠诚于你一个人。

郑允浩啊郑允浩,你真是最让我没辙的人。我困顿于对你不可说的感情,居然还安之若素。无论你是否在我身边,我都不得自由,反复纠缠。业障因果,可舍可得,不舍不得,但我就是舍不得。 

入伍期间,婚礼参加了不少,但基本都是得空才去。这次,沈昌珉特意请了假,赶去光州,参加郑智慧的婚礼。

智慧都这么大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沈昌珉静静的看着台上的郑允浩,他作为新娘的亲哥哥,正致辞表达他的祝福。西装革履,神采奕奕,他的哥哥将来在自己的婚礼上也有如此风采吗?应该会更加光彩照人吧。沈昌珉的心里泛起嫉妒的气泡。谁会站在你身边,谁会挽着你的手臂,你会为谁套上婚戒,你会在众人面前亲吻谁的嘴唇,会有谁陪着你的时间将超过我?沈昌珉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没有人比我在你身边的时间更长,哥,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酸楚从心里翻滚蔓延,没过咽喉,沈昌珉忍不住掩嘴咳了几声,又悄无声息的攥紧了手心的花朵。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得太多,喉咙里仿佛梗着一根羽毛,细微却持续的瘙痒折磨着沈昌珉的神经,小声的清嗓子已经意义不大,他悄悄挪开椅子,弓着背,快步走进卫生间,闪身躲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只有在这种空无一人的封闭空间,沈昌珉才敢放肆的咳嗽。这次不同于以往,他咳得仿佛要呕出灵魂,一张脸呛得通红,喉间肌肉的拧直抽动拉扯着胸口,手指轻掐着咽喉,试图隔靴搔痒。大把的粉色花朵从口中喷出,盘旋跌落在深色的大理石上,残缺的花瓣簇拥在一起,不一会拱起小小的一堆。

好不容易止了咳的沈昌珉抬手抹去了眼角被咳嗽逼出的泪水,他慢慢蹲下身,小心的将花堆铺开,看着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嫩粉一点点消失在暗色中,撑在地上的指尖被瓷砖的寒意侵染,凉意渗人。

突然隔间的门被敲响,传来一个陌生但关切的声音:“先生,您没事吧?我听到您好像咳嗽的很厉害。”

沈昌珉没料到这时还有人在厕所,他迅速站起身,小心的扫视了一遍地面,整整外衣,打开了门,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我没事,就是有些感冒,谢谢您的关心。”

门外站着一位中年人,看到沈昌珉稍稍有些惊讶:“是东方神起呀,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多谢您的关心。”沈昌珉微微弯了弯腰。

男人点点头,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离开了。

沈昌珉走到洗手池前,掬水抹了把脸。这是第一次,咳到头晕目眩,淹没心脏的酸意全部涌到舌尖,化成粉色。那些娇嫩鲜艳的花朵在他看来与食糜无误,是他嫉妒怨气的产物,却偏偏幻化为世人眼中的美丽,真是讽刺。咳成这样沈昌珉心里也大致明白,这吐花的症状应该和心里状态有关。以前他虽想要,渴望,但还尚能控制,想得多了喉咙的瘙痒自然会阻止他。但这次他完全失控了,翻腾的酸楚拉扯着心脏,也许是正装发言的郑允浩太过真实,智慧幸福的笑脸仿佛和郑允浩重叠在一起,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也如今天一般坐在台下机械的鼓掌,木然的看着台上的新人,任由万箭穿心。

“昌珉?”崔始源从门外探头。

“始源?”

“果然在厕所啊,要拍照了,还不快过来?”

“嗯,马上。”随手抽张纸擦干脸上的水珠,沈昌珉跟着崔始源走向喧闹中心。

婚礼热闹盛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新人接吻时,沈昌珉嬉笑着抬手遮住了郑允浩的眼睛。看见妹妹被别的男人拥有,大概每个做哥哥的都会心有不甘,舍不得自家的好白菜。沈昌珉有两个妹妹,自然能体会此时郑允浩的内心活动,他微笑着看着被祝福的两位,手心传来郑允浩温热的体温,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轻轻扫过沈昌珉的掌心,像微风拂过湖面荡起的涟漪,一层一层,送到他的心底,好像身处冬日的暖阳下,被柔软的皮毛包裹,缩成一团,安逸舒适。

就这一次,让我放纵肆意,请暂时,不要唤醒我。

 

郑允浩退伍的那天沈昌珉特意请了假前去杨州,两个人像首长会面般正经的讨论了未来的工作。途中,郑允浩调笑着说自己换了口味,不再喝冰可可,沈昌珉搅拌着咖啡吐槽他三十岁时终于长大了。郑允浩支着下巴盯着沈昌珉只顾眯眼笑,沈昌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一般。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借口转移他哥的注意力,郑允浩开口说去续杯,起身离开了。

沈昌珉默默舒了一口气,郑允浩好像比以前更能轻易动摇他的意志。真是失败啊。沈昌珉伸直了双腿,略轻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在柜台与店员说着什么的郑允浩。

退伍前他俩频繁的见面,次数好像比去年一整年还要多。郑允浩还曾拎着一大袋各式各样的面包来看自己,是自己夸过几次的牌子,他记得。那时候沈昌珉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说过的话你都奉为圣旨啊”,暗藏着他的小心思。沈昌珉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他隐约希望郑允浩不要回答,因为无论他回答什么,他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轻描淡写的带过。

郑允浩只是浅笑着边点头边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因为是昌珉说的呀。”

耳朵像被火燎过一样烧得沈昌珉暗骂自己不争气,这么简单一句就让他红了脸。郑允浩总有办法让他猝不及防,丢盔弃甲,举手投降。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沈昌珉恨恨地想,所以总能为非作歹。

柜台前等待的郑允浩转头就看见沈昌珉正看着自己发呆,他好笑的冲着昌珉歪头勾了勾嘴角,就看见那个人像被烫着般迅速撇开了视线。他哪里知道沈昌珉此刻正在心里念着他的那句话,第一千次染红了耳垂。

 

一看完转播的smtown演出,沈昌珉就立刻给他哥发去了短信,反复在信息里夸赞他哥的帅气。舞台上撕破裤子也完全不影响郑允浩的魅力,那不过是他热情认真的另一种表现。沈昌珉不知道明天的新闻会怎么写,但他见不得别人委屈他哥,郑允浩只有他能欺负。这个男人总是在舞台上倾注全部的热情,用尽全部力气挥洒汗水燃烧生命。沈昌珉一直看着郑允浩,从出道开始,他全心全意的敬重和憧憬着他哥,从他担起队长的那刻起,他就把整个队的兴衰荣辱背在了肩头,永远冲在最前面,挡下所有的辱骂和指责。东方神起四个字仿佛刻在他的生命中,如若割舍,便是要他的命。

正因如此,在被迫空白的那段日子的初始,郑允浩从沈昌珉的生活中突然消失,无声无息。那个他曾经看得比生命更重的名字,被以最决绝的方式撕裂了。一直勇往直前无畏无惧的郑允浩在那个时刻,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逃避,他仓皇失措,甚至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从出道就看着他,委以最深沉爱慕的少年,从未离他远去的少年。沈昌珉当然委屈,他委屈郑允浩的忽视,委屈郑允浩的离开,但更多的是害怕。怕他们就此分道扬镳,怕他们以后各自为营,怕他们的人生再无交集。他未曾承担过如此漫天的恶意,未曾经历过这般撕扯的背叛,曾经共同挥洒的汗水一文不值,在金钱与利益面前不过是一摊嗤之以鼻避之不及的肮脏泥水。沈昌珉不像郑允浩,他心思深沉想得很明白,你无法挽留背道而驰的人,就像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当知道事情无可挽回时,他便毫不眷恋的转身离开,但是他无法原谅。他看着郑允浩从当年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追风少年,如今心力交瘁伤痕累累,他看到他的队长被尖喙利爪撕扯,他的身体鲜血淋漓,他的心脏千疮百孔,他的少年命悬一线。

所幸,郑允浩还是回来了。他从不是逃避现实的懦夫,也从不会让人失望。重新登上舞台的两人,得到的是尽全力应援的声音,是粉丝的不离不弃,是公司的信任支持,他们重新开始,涅槃重生,而且比以前更好。他的少年在舞台上复活,渐渐放下了曾经沉重的枷锁,他的笑容愈发轻松和纯粹,沈昌珉知道,他的少年不仅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加出色。

 

退伍当天郑允浩并没有联系他,直到深夜,他结束与亲人的叙旧寒暄回到房间,才接到他哥打来的电话。

“恭喜昌多里完成兵役。”话筒传来允浩的声音开心的似乎有些走音。

“谢谢哥。”沈昌珉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哥很贴心吧,特意等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就是怕打扰了你跟家人的美好时光呀。”

沈昌珉想着电话那头的郑允浩一定正笑得一脸自豪,满脸都写着快来夸我,他偏不。

“真贴心的话就不会凌晨打电话过来了。”

“可是我也很想你啊。”

完蛋。沈昌珉的耳朵配合着烧了起来,郑允浩真是越来越会戳他的弱点了。

“……嗯。”

“明天来我家吧,给你庆祝下。”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有空?”沈昌珉还想挣扎一下。

“怎么,难道昌多拉还有更重要的人排在我前面?”

委屈兮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沈昌珉仿佛看见了撇着嘴的郑允浩。

“……知道了,明天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沈昌珉开始认真考虑囤积止咳糖浆的可行性。退伍,意味着日韩行程的全面恢复,意味着同吃同行甚至同住,意味着他将有很大可能无法瞒住花吐症,总不可能一直用感冒来敷衍。

他要怎么解释这个脱离现实的病症,他该如何把吐花的行为合理化。这种浪漫又残忍的方式只应存在于纸面,无论结局完满亦或残破,都早已在最初患病时被设计好了。现实太过荒诞,人心不可捉摸,他该如何痊愈。

不如破罐破摔。沈昌珉闭上眼睛,把自己丢进柔软的被窝。求而不得是病因,那就索性孤注一掷,无论得失,总归有一个结果,若是拒绝,至少死了想得的心思,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治愈了吧。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脸,反正郑允浩不会抛弃他。

这场历时长久无人知晓的爱恋,之于沈昌珉,太过轰轰烈烈,搅乱了他的全部人生,他无力挣脱,耿耿于怀,只能把自己隐于暗处,却掩不了看向光的眼神,张扬又内敛;之于郑允浩,看似风轻云淡,始终安定的努力前行,他热情洋溢,却一无所知。沈昌珉怀抱着这份暗恋,从不谙世事沉默低调的少年,历经磨难,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值得信赖的伙伴,他始终跟在哥哥的身后,亦步亦趋,而郑允浩也未曾离开过他的视线。这还不够满足吗?暗恋的枳果,他也甘之如饴。

大不了就是一次吵架,大不了他再哄一次他哥,反正自己也轻车熟路了。沈昌珉自暴自弃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中。

该给这份旷日持久的连载画上句号了。

 

时隔两年再次踏进郑允浩的家,沈昌珉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熟悉的混乱,衣服杂物乱丢一气,书本也是随意扣在沙发上。他伸手拿起来,书页早已褶皱,是郑允浩的风格没错了。

“坐吧。”郑允浩递过来一罐啤酒,刚从冰箱拿出来,还冒着凉气。

沈昌珉的心底又柔软了几分,这个人明明很少喝啤酒,却总记得他的喜好。

“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郑允浩举着啤酒轻轻撞了撞沈昌珉的罐子,意示着庆祝。

“你也辛苦了。”沈昌珉灌下一大口啤酒,试图用凉意压制住躁动的心跳。郑允浩你什么时候能不再撩人不自知,也许我还能多活两年吧。

郑允浩当然不会知道他弟弟的腹诽,他放下啤酒往厨房走去,“我又去买了你喜欢吃的面包,在桌上,还煮了拉面。”

“你?”沈昌珉自然是不相信,郑允浩的厨艺人尽皆知,可别又是一锅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拉面味道的大杂烩。

“昌多拉,我可是允浩大厨啊。”

沈昌珉靠在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郑允浩在灶台前,有些手忙脚乱,但还算应付的过来。一起住的时候,郑允浩是不是也这样看过自己,看着自己在厨房里忙活,为自己和喜欢的人做饭,好像这样的日子就是永恒,平凡又值得铭记,他是否觉得幸福。

“这个就是惊喜?”他懒洋洋的开口,故作镇静。

“别急呀别急。”郑允浩一边忙着掀开被热气冲撞的锅盖,小心地调小了火势,一边还有闲工夫回头给了沈昌珉一个宠溺的浅笑。

郑允浩,我大概真的是栽在你手里了。沈昌珉怔怔的看着他哥,这个人粗心大意不拘小节,却总是记得他的话,为他一点点在改变。他总说郑允浩是家人,但家人也未必能做到的,他都做到了。那些言语,那些眼神,那些接触,郑允浩,你可曾带过些许爱意,你可曾像我一般,为无心之语辗转反侧,深夜借口游戏只是想和你说话,我极尽造作恨不能在你生命的每一处都刻下到此一游,却又舍不得下笔,生怕“刻”也会伤害你。

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你的身影沾染烟火气息,我倚在门框看你忙碌,灶炉的火苗跳动着,锅里噗噗冒着热气,此刻万籁俱静,世间只剩你我。

然而,喉间的瘙痒抓挠着沈昌珉的神经,反复提醒他,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属于你,他的忙碌也不会只为你。沈昌珉掩住口鼻咳嗽几声,暂且缓解了嗓子的不适,落入掌心的是熟悉的柔软花瓣。

太不是时候了。

沈昌珉抬起眼帘才发现不知何时郑允浩已经关了火走到他面前,他有些紧张,一时间居然手足无措,不知该拿那些花瓣如何是好,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收起手。

郑允浩轻轻扣住他垂下的手腕,直直地看进沈昌珉的眼眸。他哥总是夸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好像装着璀璨繁星,诱人深陷,不可自拔。可郑允浩的眼睛才是浩瀚海洋,深不可测,他看不清在那些风平浪静的背后是否含着波澜壮阔的深情,也捉摸不透浓雾的背后是生机盎然的绿洲,还是危机重重的漩涡。

沈昌珉本能的想要逃开,他避开郑允浩的眼神,低下头,心却陡然拎得比谁都高。

郑允浩扳过沈昌珉的下巴,稍稍用力的手劲带有一丝强迫的意味,逼着他看他。

“看着我。”

不待沈昌珉有其他反应,郑允浩强硬的贴上了他的嘴唇。明明靠近的方式这么直接不容拒绝,亲吻的动作却温柔的仿若夏夜的一缕微风,带着些许凉意,又好像落在花瓣上的蝴蝶,轻柔呵护,生怕不小心折损了原生的美丽。郑允浩吻得细致又深情,舌尖触碰缠绕时的旖旎水声好像放大了一千倍,在沈昌珉的耳边循环,绯红从脖颈爬满整个脸庞。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沈昌珉膝盖发软,松开的手不自觉的攀上郑允浩的臂膀。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又好像只是短短几秒钟,当郑允浩放开沈昌珉时,他觉得自己的时间感知神经一定是一并被烧坏了。眼前的哥哥眼含笑意,虽然也有些含羞,胡乱瞥了一眼门框,但还是很快稳定了心神。

“这个就是惊喜。”郑允浩牵起他的左手,“我想要今后的每一天你都在我身边,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

心跳声震耳欲聋,沈昌珉紧紧捂住心口,好像不这么做那颗欢腾的心脏就会冲破身体的牢笼,飞进郑允浩体内,和他的血液化为一体,如此这般才能稍稍缓解雀跃之情。但他却还要嘴硬,如果不挣扎,岂不是输的太过片甲不留。

“怎么不是你在我身边?”

都这个时候了沈昌珉你还逞口舌之快?

郑允浩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他拉过他的手贴到嘴边,轻吻着无名指,从指节到指根。

“我是你的,昌珉,到你厌倦为止,我属于你。”

沈昌珉微微颤栗着,手指传来的温润触感,亲耳听到的郑重承诺,都让他眼睛发涩,心头饱胀。他哪会厌倦,这个男人早就融入他的生命,与他共生。他们会吵架,会不合,有各自的朋友,不同的习惯,但最终他们还是会回到彼此的身边,世界再大,不过两人,足矣。

郑允浩张开双臂,不用犹豫,无需怀疑,他属于他,他也属于他。沈昌珉扎进他的怀抱,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着他。他埋在郑允浩的颈窝,瞒着全世界,悄悄留下一滴眼泪,然后,他贴着郑允浩的耳垂,纵使千言万语涌到口头,也不过简成寥寥片语。

“我也是。”

地板上,从沈昌珉手中漏出的粉色花瓣静静的躺着,这一次它没舍得离开。

 

直到两人互通心意过了许多日子,沈昌珉千方百计还是没能弄清楚他最疑惑的一点,郑允浩明明也一直喜欢自己,怎么就如此泰然自若,一副迷之自信的样子。郑允浩总是打着哈哈三言两语撩的沈昌珉阵脚大乱躲去一边,如此转移话题真是老手。郑允浩并非只是装腔作势,也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他也曾苦苦暗恋不得结果,内心煎熬还要一本正经。只不过他胜在爱恋的人有个不起眼的小毛病——说梦话而已。

梦话虽不见得可信度有多高,但对于郑允浩来说足够了,谁叫他这个弟弟总是教科书般的傲娇,醒着的时候他可不奢望能听到真心话,于是逮着机会不加以利用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昌珉呐。”趁着沈昌珉睡得正沉,郑允浩悄悄趴在他身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沈昌珉呢喃了一声,睡意正酣。

“你喜欢我吗?”郑允浩提着一颗心,害怕不好的回答。他的心被拉扯着一边喊疼,一边还要嘲笑他一向光明磊落,遇上感情的事,居然要行小人之为。

一阵沉默,就在郑允浩快要把跳到嗓子眼的心嚼碎的时候,一声细细的“喜欢”从睡梦中的人口中漏出。郑允浩赶紧捉住那句词塞进耳朵,生怕慢一步,它就化在了空气里。

心意相通的喜悦从心里溢出,胀得郑允浩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踩在云端,有点头重脚轻。

“喜欢谁?”郑允浩决定再接再厉,他想听到沈昌珉口中说出他的名字。

沈昌珉突然翻了个身,吓了郑允浩一个激灵,好在他并没有要醒的意思,郑允浩抚了抚胸口,还是见好就收吧。他悄悄转身,准备离开沈昌珉的房间。

“喜欢......允浩......”

锣鼓喧天,火树银花,百花齐放,万鸟争鸣,这些大概都无法形容郑允浩当时的心情吧。被暗恋的正主喂下定心丸的郑允浩,自然理直气壮,说话撩人都坦坦荡荡,反倒是毫不知情就泄了底的沈昌珉被折磨的有够呛,暗恋之路何其漫漫。

要说为什么没能早点撞破彼此心里的小秘密,郑允浩太清楚沈昌珉的性格。“在一起”三个字说出口不过一秒钟,往后携手的日子却是要真真切切度过的。他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等沈昌珉也做好准备,等一份冲破桎梏的勇气。

他等到了。虽然用了两三年,好在一切都值得。

当然说梦话表白这种小秘密,郑允浩自己收藏就好,他可不愿让沈昌珉听了去,生气是小,不让进房门可就亏大了。

食色性也,郑允浩也不过凡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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